量化投资先行者的坚守与进化——对话九坤投资CEO王琛

2022-07-25 17:07:19 来源:上海证券报 作者:◎记者 马嘉悦

  十年前,离开华尔街对冲基金千禧年后,王琛和朋友一起创办了九坤投资。他说:“中国量化投资空间广阔,打造属于中国的量化投资竞争力,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近年来,我国量化投资规模突破万亿元以及持续涌现的百亿级量化巨头,印证了王琛当初的猜想。

  不过,一个行业的发展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量化投资也不例外。

  这十年间,量化私募几经起落,策略在变化,市场风格在轮动,短期业绩的诱惑也从未消退过,太多的管理人在大洗牌中销声匿迹,九坤投资却成为少有的穿越周期并不断发展壮大的中国量化投资先行者之一。

  近日,上海证券报记者与九坤投资CEO王琛进行了一次深度对话。在近两个小时的交谈中,他对风险控制的谨慎态度、对团队建设的极度重视以及对技术的专注与投入,完整诠释了一位量化投资先行者的坚守与智慧。

  “打造属于中国的量化投资竞争力”

  记者:为什么会选择离开千禧年回国创业?

  王琛:十年前,中国尚未出现一家真正意义上的量化投资机构。而2010年股指期货的上市,为量化交易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因此,2010年我与合伙人选择离开原来的公司,回国尝试量化投资,在2012年成立了九坤投资。

  记者:成立之初,你对公司的设想是怎样的?

  王琛:公司成立之初,我们树立了两个努力的方向:一是成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量化投资机构;二是通过团队的力量、持续迭代的技术实现公司的可持续发展,并达到国际领先的标准。

  记者:在实现上述目标的过程中,遇到过哪些坎坷?

  王琛:在九坤的成长路上,有几个重要的时间节点。第一个节点在2014 年底。在遭遇市场风格剧烈切换后,当时很多量化投资机构出现了巨大回撤。彼时我们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风控为先。

  第二个节点在2016年。那一年公司正式上线资管产品,管理规模逐渐扩大,但在团队建设方面遇到了挑战,因为优秀的量化投资人才在国内并不多见。因此,公司决定建立自主的人才培养体系,逐渐在团队建设上形成了独特的优势。

  第三个节点在2019年前后。彼时我们发现,不管是AI技术还是人才,其成熟度都能对量化投资领域产生强推动效应,所以决定更全面地进行人工智能方向的技术迭代。然而,九坤早年间招聘的人才和技术方向偏向于统计,为此公司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搭建了相关的策略团队、技术团队以及基于人工智能的算法团队,实现了策略方向的重要迭代。目前公司在数据、算法和交易实现方面都建立了内部实验室,保持策略的持续进化。

  “跟随技术发展浪潮,保持竞争力”

  记者:近两年来,我国量化投资的竞争格局发生了哪些变化?

  王琛:2020年之前,大部分量化私募的管理规模在100亿元以下,因此大家在选择策略或进行策略研发时,更多思考的是如何在有限的规模下实现更高的收益率,更像是做选择题。

  但2020年之后,整个行业规模快速增长,摆在所有量化投资机构面前的一个挑战是,如何在更大的资管规模下,打造更加稳健、信息来源丰富多元、策略持续迭代的资管能力,这是一道开放式的简答题。

  记者:九坤是如何解答这道简答题的?

  王琛:首先,只有跟随技术发展的浪潮,才能保持竞争力。不管是技术还是策略,都是由人才产出的,因此九坤对人才梯队建设非常重视。

  从2016年开始,我们就面向国内应届高校毕业生进行量化投资人才的筛选和培训,同时与有关高校构筑起建设性关系,至今九坤已连续举办五届量化新星挑战赛(Ubiquant Challenge),参赛队伍累计超过2000支。

  其次,坚持发行三年封闭期的产品。公私募领域一直存在“基金赚钱基民不赚钱”的痛点,投资人常常因非理性的择时行为而高买低卖。2018年公司决定,后续发行的新产品,尤其是波动相对较大的多头类产品,都设置三年的封闭期,希望让投资人真正赚到钱。

  刚开始这样做的时候,很多投资人对此不理解,但我们愿意牺牲规模快速增长,找到认可长期投资的投资人,打造更好的量化投资体验。

  最后,坚持风控为先,行稳方能致远。

  记者:你是怎么理解风险的?

  王琛:对量化投资而言,风险是一种不确定性,即在所掌握的信息体系范围内无法控制的因素。

  九坤会从三个层次进行风险控制:一是对整个业务链上可能涉及的风险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建立相对完备的认知,做到分层、分级、分类、分段管控;二是设置一定的风险预算,有效地量化并限制组合在不同风险上的暴露;三是实时监控和迅速反应。我们会用智能监控程序去发现已经建模和量化的风险,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介入人工的值守和自动监控的辅助,应对盘中风险。

  “拓展认知边界,传递积极影响”

  记者:如今九坤已经跻身我国量化投资第一梯队,与成立之初相比,你对公司的期待有何变化?

  王琛:谈不上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点期待,那就是未来在精进技术细节的同时,做更有温度的量化私募,践行公益,来回报社会。最近九坤投资与中华慈善总会委托中航信托共同发起的“九坤暖阳慈善信托基金”已经完成了首期捐赠项目,用于支持教育、助力科研、乡村振兴、扶困救灾等。

  这是初步的探索,也是九坤回报社会的一个开始。量化投资本身是一个技术密集、人才密集、知识密集的行业,支持基础科学、支持欠发达地区的教育事业、推动青少年科学思维的培养、支持青年科学家等,是发挥更大社会价值的切入点,未来我们将持续探索。

  记者:除了通过公益活动回报社会,你觉得量化投资能够对资本市场有哪些积极贡献?

  王琛:量化投资对市场的贡献主要在于提高市场的有效性。

  当市场出现一些极端情况或者大幅波动时,量化的投资选择与主观判断存在差异,这种差异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高市场的稳定性和有效性。另外,对大数据的挖掘和利用,本身是构建市场投资有效性的一个重要来源。伴随量化投资行业的快速发展,数据提供商更加有动力在数据挖掘上扩大投入,从而提升整个金融市场的有效性。